月在中天。
山风习习。
赵江明继续娓娓道来。
“于大铁向我爹告了谢之后,不由分说地就要离开,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蒋红英子,当时就愣在了原地。让他愣住的不是因为蒋红英的美貌,而是那与子后颈上的一个梅花状胎记!”
“于大铁六岁,也就是蒋红英三岁那年,他们家那里突发大水,遭了天灾,那救济的官员又上下串通一气私吞了救济的银两,这又是人祸。天灾人祸之下,于大铁一家便同千千万万人一样成了这里堵那里赶、流离又失所的难民。”
“逃荒的过程中,于大铁的娘亲饿死了,父亲又病死了,只剩下了孤独无靠的兄妹两人……”
“有一次,于大铁想要为饿得哇哇直哭的妹妹偷一个包子,却被摊主抓了个正着,不由分说的一阵好打。但是,那个包子于大铁却一直没有松手,一直死死地抱在怀里。”
“然而,当于大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,拿着脏兮兮的包子去找自己的妹子时却发现自己的妹子已经不见了……”
“于大铁找了蒋红英十年,可是人海茫茫,他又哪里能找得到!”
“于大铁本来早已绝望,想自己在有生之年定再难见自己妹妹一面,然而造化弄人,竟在此时让自己找到了她,原名于小铃。”
“于大铁见到蒋红英之后,当即就想与其相认,可是听到后面的丫鬟称呼蒋红英为‘少夫人’之后,于大铁当即就改了主意。他怕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会让蒋红英难堪,会让其他人,甚至我这个少东家都会瞧不起她,到时再害得自己的亲妹妹被休,自己岂不就把她给害惨了!”
“想到这里,将走的于大铁突然又转回了身,向我爹讨了当铺伙计的差使,当了当铺的折货。而且,于大铁还把自己和蒋红英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爹,并再三央求我爹不要节外生枝,我爹当然知道于大铁的良苦用心,当即便答应了下来。”
“但当时我并不知晓,以为他对我……蒋红英不怀好意,非要赶他出门,我爹这才如实相告,我这才知道事情始末!”
听了许久,风无尘不禁感叹道:“蒋红英和余大铁还真都是苦命人啊!”
候涛皱了皱眉道:“那余大铁后来又从牢狱逃出劫走蒋红英是怎么回事儿?”
赵江明叹气道:“老鼠精指使钱驴子买通狱卒,故意放他走。钱驴子趁机害死了我爹,嫁祸于大铁!蒋红英痛不欲生,投河自杀,老鼠精趁机英雄救美,将她救下!”
风无尘皱紧了眉头,道:“既然你都知道,你为什么还要那般对她?”
赵江明惨笑道:“知道又能如何?等我完全知道前因后果,再见到她的时候,已经是年之后,那时她已经委身老鼠精,失了名节!”
候涛道:“不对啊!那你又是如何拜王院首为师?后来,既然学有所成,又为何直到今日才出手报仇?”
赵江明道:“那日,余大铁将我打晕,又用弹簧匕首刺了我十几刀,虽然没伤着要害,但浑身是血,看起来已是死人,那伙小吏着急赶路,便将我随手丢在了密林之中!”
“等我醒来,已是深夜,我颤颤巍巍爬起,想要赶回桂陵城,却伤重难捱,昏死在了半路。三天后,在我奄奄一息,将死之际,却被正好路过的王院首所救!”
“王院首年轻时,也曾受过我爹的恩惠,他救下我之后,便带我来到了桂陵城。只是,当时一切都晚了,我只当余大铁发疯,将我家所有人害死!”
“我当时只恨余大铁,寻了他好久,终于在荒郊寻到了他。只是,他早已伏诛,死相难看,我叹天不公,想要寻死,却被王院首骂醒。他老人家感念我爹当年的恩情,又见我身怀灵脉,便收我为徒!”
“修行十四年,我小有所成。彩林院接到消息说桂陵城有魔教踪迹,师父便派我到城中查探,我怕触景生情,本是不愿来的!但师父说钱驴子竟然成了鼎鼎大名的钱半城,兴许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,我便下山来了!”
“耗费了半年时间,终于让我查清楚了这一切!我向师父禀明情况,打算亲手诛灭老鼠精和钱驴子一众混蛋!”
“然而,我师父并不同意,他觉得老鼠精潜伏多年,同仙会所图甚大。让我保持忍耐,继续查探,查出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宝贝!”
“再后来的事,你们也就都知道了!”
候涛叹了口气,道:“原来如此!只是,可惜,王院首最后还是只能失望了!所有东西都被老鼠精偷走了!”说着,偷偷瞟了赵江明一眼,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。
赵江明转头望向了风无尘,严肃道:“我看东西未必就被老鼠精带走了,兴许东西就在这位小兄弟身上吧!”
风无尘眉头一皱,冷冷道:“你不必再试探!我都说过了,那两件东西根本不在我身上!”
“当真?”赵江明眸光炯炯,笑容玩味。
风无尘冷哼一声,直接转身离去,没有理会他。
候涛打了个圆场,道:“东西要真在他身上,怎么可能瞒得过王院首!我们还有事,先告辞了!”拱了拱手,带着众人随风无尘一起离去。
翌日。
旭日东升,阳光虽然还不是很温暖却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。
桂陵城很多穷苦人家一如既往地早起,像往常一样开了门,不同以往的是,他们发现自家的门上挂着一个钱袋。钱袋里有三两左右的散碎银子和一张字条,字条上写着“硕鼠归还”。
众人感激不已。